陈理萝

【华武】花醉客

有私设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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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要走了。”
十六岁的华山这么对武当说到。
“去哪。”武当擦剑的手不停，只是淡淡地问道。
“嗯⋯⋯还没有想好呢。”华山叼着片从地上随手拔来的草叶，躺在草地上望着天，翘起来的二郎腿不住地晃着，“我也老大不小了，总不能老是在山上挑水扫雪的，再不出去走走，都要长蘑菇了！”
“呵。”听到“老大不小”几个字，武当不由笑了笑，就这人，还没自己大呢。
“现在外面正逢动乱，你以为你家掌门会让你出去？”武当举起擦完的剑对着阳光看了看，然后满意地收进了剑匣。
“所以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啊。”华山吐掉嘴里的草，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，“喂，我说武当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？”
武当怔了怔，抬眼去看华山，只看到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直盯着自己。那双眸子是那么干净那么真诚，仿佛能望到人心里去。武当忙低下了眼，深呼吸一口气：“别把我和你归到一类，就算要出去走江湖，也不会是现在。”
“这样啊⋯⋯”华山的语气很遗憾，武当即使没有看他的表情，也能想象出那一定是一张失落的，委屈的脸。
“那说好，你要替我保密，等我回来！不许告诉掌门和大师姐！”华山清朗的声音又在耳边传来，这一次，武当只是轻轻叹了口气，答了一声“随便你吧。”

就这样，华山真的走了。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，就连武当也不知道。
头几个月里，华山派上下都很乱，一边是忙着对付武林中的动乱，一边是忙着寻找不辞而别的师弟。华山平时人缘不错，为人又开朗幽默，就算调皮了点，也着实是个练功的好苗子，这一失踪，可把华山派急坏了。
自然也有人来找过武当，询问华山的下落。但武当每次想到华山清朗的嗓音对他说“要替我保密”，话到嘴边，又止住了，只是摇摇头回答不知道。
其实武当并没有把华山的失踪太当回事，他觉得就是华山年轻气盛嘛，想去外面闯闯，等到看够了，发现外面不过是这个样子，就自然会回来了。
毕竟，他还欠我钱呢。武当这么想着。

然而一年过去了，武当已经成了年，华山还没回来。
两年过去了，江湖上的动乱已经平息，华山还没回来。
三年过去了，华真真已经接替了枯梅大师的职位，成为了华山掌门，华山还没回来。
⋯⋯
华山派已经私下在传，那位调皮活泼的师弟已经死了，毕竟江湖险恶，他又太年轻。武当不信，因为他当年清清楚楚听华山说“等我回来”。
于是他开始在大街小巷搜寻华山，夫子庙，天机楼，十二连环坞，甚至是玲珑坊——华山在失踪前老是跟他说起的地方。不过华山没见着，倒是看见了他家二师兄。
哪里都找不到华山，最后他索性就在华山的地盘耽了一年，每天什么都不做，就坐在山门口静静望着上山下山的人，来寻找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影，肩头落了厚厚的白雪他也不在意，就只是那么坐着。
忽然有一天，他的身上多了一块厚厚的毛毯。他有些激动地转向身后，以为能看见那张丰神俊朗的笑脸，笑嘻嘻地问他你怎么那么傻，来我们华山也不多穿点。但是他看到的只是华山掌门华真真那张温润柔美的脸。
“我⋯⋯”武当抿了抿嘴，竟发现不知道怎么开口，他刚想给华真真赔不是，毕竟在人家地盘待了那么久。
哪知华真真对他笑了笑，语气温柔：“少侠之意，我也差不多能猜到了。等一个人的确很痛苦，但只要你心怀希望，相信一定会等到的。如果他能回来，我相信他也一定最先会来找你。所以，不必太在意，一切听由上苍安排吧。”
说完她转身离去，走前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又补上一句：“华山天冷，多去江南坐坐吧。”
武当一直等她走远了，这才回过神来，朝她离开的方向一抱拳，说出一句轻而有力的“多谢。”

这之后，武当离开了华山，接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，只是有空时总会去江南转转，在他们当年分别的草地上坐下弹琴。
又过了一年，离华山失踪已经五年了。武当护送着一队行商的货车前往江南。恰逢春暖花开，途径芳菲林时漫山桃花开了个遍，行商的脚步不由也放缓了一些，全队人都陶醉于这美景之中。
谁知就是这一放松，从前面的大树后冒出了数十名劫商的江湖人士。商队的几人奋力抵抗，但因为远不及对方人数而落于下风。
眼见这趟商怕是要被劫了去，忽听剑啸声起，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武当身前几人。武当心里一动，莫不是⋯⋯他？
来人骑在马背上，挡在了武当身前。一柄幽蓝色的宝剑被他握在右手，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收回剑鞘。那人一提马缰，爽朗地笑道：“现在还不走，是嫌死的还不够吗？”此话一出，虽是笑着，但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威慑，几名劫匪相互看了看，终是离开了。
那人这才回过头，看着已经呆住的武当，笑眼盈盈道：“我回来啦！”这回可没了刚刚的杀气。
武当还没想好说什么，就听华山又问：“道长现在要不要和我一起走？”
武当这回想都没想，一把握住了华山冲他伸出的手。“好。”他这么回答道。
华山有些意外，却立刻又笑了。“好勒！”他一把把武当拉上了马，让他环住自己的腰。“道长可要抱紧了！”他一甩马缰，马飞快地跑了出去。
踏着一地落花，载着二人，共同向江湖，向天涯奔去。

满堂花醉三千客，一剑霜寒十四洲。
他年名上凌烟阁，谁羡当年万户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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